樱花果园场及其他

第394片树叶儿

1 樱花

她说她想看樱花

想了好多年

那时候她是恋爱中的女人

红了脸小声地说出了想法

他说这个没问题呀

将来我带你去日本

看看最正宗的樱花吧

后来搬进县城安了家

他喊她去白田路上

夹道的花树像缀满雪花

在春风里扑簌飘洒

她说哎呀真的美啊

他说当然，这就是樱花

又过了几年孩子黏着喊妈

她无意中听同事说起

那其实只是红叶李

想起当年他说过的话

问他现在还记得吗

他笑得露出了烟熏的牙

说哪能真给小日本这面子撒

好吧，改天我带你们娘俩去武汉

听说武大的樱花那可是极好的

2 果园场

就像总有一两首老歌

轻易不敢听

听了就会睡不着

果园场啊这三个字

简简单单 可是不敢看

看了就要眼睛发酸

小时候喝过的汽水

花花绿绿 细碎的气泡

至今还挂在嘴角

那些春桃鸭梨和桔子真香呢

就连西瓜都好像掺过了蜜

苹果也面得可以连皮嚼

那时候穷呢 去亲戚家才会

喝上翠绿棕黄通红的果子露

生病了就能有罐头解解馋

后来有钱却买不到了

果园场还在风雨里飘摇

而你啊早已经远离了故乡

超市里那么多饮品晃眼

可是你总是梦见果园场

梦见那一年你在果树下

遇见的她正是青春好年华

她啊啜泣着走进了梨花深处

像初夏的风吹走了枝头的花

3 象牙

博物馆里的象牙

人称是中华第一牙

你看它的配置

显然跟这个称号有太远的差距

没有人担心它裸露在空气中

会渐渐地风化

我在南京开会

碰见的人很羡慕地问起它

我就想起那一年的午夜

我们加班赶那本画册

师父说就叫它中华第一牙吧

从此啊说的人多了

也就是真的了

除了象牙它自己

常常在夜里感到委屈

4 茶杯

在扬州，在瘦西湖边

无意打碎了随身的茶杯

它会不会怪我

不该带它出来

要不然它还是悠闲地

蹲在我的办公桌上

看着机关里

浮浮沉沉的人事

就像新茶泡了一开

又泡了一开

最后剩下些无味的渣汁

物业上的小孟

仓促了拎走时

表情照例很冷漠

2017年3月31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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